岳父文/付光前
岳父生性开朗，一辈子总是苦扒苦做，生活节俭成了他一生的传统，生活礼节的谆谆教导，让我们儿女受益终生。晚年按理说生活得还算自在，不料在一场疾病之后溘然长逝。留给我们儿女是无尽的思念和长长的悲痛。
庚子年的二月廿十五，是岳父离开我们的三年祭日。这几天，岳父的影子总是在我脑海里浮现。
岳父的一辈子很不容易。听村里人说，岳父年轻时力气很大，挑二百斤的重担都不费劲。给乡亲邻居帮工时，非常卖劲，从不耍滑偷懒。勤劳，是岳父毕生的优点。二十一岁与岳母结婚后，岳父与岳母成了绝配夫妻。岳父虽然上过初中，但思维能力却远远不及文盲的岳母。夫妻俩，一个有思维，一个有力气，在那个干工分的年代，日子过得还可以。就在那最困难的几年，他的三个子女相继出世了。
岳父在二十八岁的那年冬天，生产队安排他到大运河拓宽工程去挑土方。就在那年冬天，岳父的一个笨拙的玩闹表演，落下了十年病根。冬天的工棚里漏风，非常寒冷，岳父想运动一下，进被窝睡觉暖和点。他自恃自己力气大，找来一根直径8个的钢筋，学着江湖上气功大师表演的样子，绕在颈项里转几圈，又快速把钢筋放直了。此表演虽然引得工友们的掌声，但颈部淋巴结严重受伤，又没有得到及时消炎治疗，以至于后来淋巴结肿大、化脓。淋巴炎症是非常复杂的疾病，这个淋巴的细菌又会串给另一个淋巴，反反复复。后来，岳父只身去大上海一个本家亲戚那里求医，一去就是几年。期间，他寻遍了民间偏方，有用的、没用的吃了很多的中草药。一个无知的玩闹，耗掉了岳父生命中最宝贵的十年时光。（这个在水利工程上的玩闹表演，岳父自己整整隐藏了几十年。在岳父约六十几岁时的一个春节，我与舅爷去老村长家拜年时，老村长无意中提及此事的原委。）
苍天不负苦心人。在十年以后，此病奇迹般的痊愈了。从此，岳父的身体特好，从不打针也从不吃药。岳父还是个土木匠，家里或者是邻居新买的锄头和铁锹，需要橧个的把柄，都是岳父亲自捣鼓，弄好后既光滑又好用。家里的小桌子小椅子也是岳父做的。岳父善于帮助人，庄邻们需要帮忙个农活，捎个信就去了。岳父为人诚实，只知道勤勤恳恳做事，别人的话从不多嘴；岳父一辈子腰杆笔直，从不做亏心事。有些事，他宁愿亏待自己，也不亏欠别人。
岳父的父亲是个孤儿，也是毛家惟一单传的男孩。由于有好几个老太爷是单身，归天后的家产都归集给了爹爹。所以土改时，爹爹落了个地主成份，岳父也成了地主子女。文革年代，*治上眼光的偏见，足以摧残一个文化青年的意志。岳父肚子里虽然有点字有点墨水，但他只能面朝*土背朝天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与土地打交道一辈子。
岳父在七十一岁那年，我记得是阳历5月6日的早上，岳母发现岳父的小便浑浊，而且身体消瘦又乏力，就打电话告诉我。我就关医院，做个肝肾功能检查和超声影像检查。上午十点多钟，我拿到报告单懵住了：谷丙转氨酶指数严重超标。报告单是岳父自己亲自来拿的。我不动声色，轻描淡写地说：不要紧，可能是劳累过度了。中午，我立即把情况告诉舅爷，于当日下午三点钟，舅爷就回家把父亲带到苏州了积极治疗了。
从此，岳父就开启了人生最后一站的求医之路。去苏州一院检查，确定是胆管癌，又连带胰腺、脾脏和十二指肠等多脏器。岳父在次日办理了住院手续，术前准备，等待手术。手术当天，舅爷请来了上海肝胆外科专家亲自主刀。进手术室前，妻子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了字，医生对她说：医院实属罕见，你们家属应该做好心理准备。手术过程比预期超过了两个多小时。儿女们焦躁不安，都在手术室走廊上来回走动。出了手术室，岳父立即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，生命垂在旦危。经过医生竭力治疗，十天后出院了。
可是，出院后第二天又住院了，岳父的此次手术，造成了“胃瘫”，胃肠停止了蠕动。一群儿女为命途多舛的父亲，又打响了一场生命里的“保胃战”。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，姐弟们轮番照料，悉心照顾。为得到更好的治疗，在经济上儿女们毫不吝惜，让父亲住高级病房，用最好的药。妻子更是日夜守护在爸爸的病床前。在儿女们的强大孝心呵护下，在医生们的精湛医技治疗下，通过一个月的时间，一场“保胃战”以胜利而结束。
余下的时光，岳父的生命是以秒来计算，非常珍贵。岳父回到了老家，他想吃河虾，我起大早到罾口上去买；想吃野生*鳝，去很远的鱼民家里去找。妻子更是随身陪同病后的父亲，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，岳父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了。幸福的日子很短暂，九个月后，岳父的癌细胞大面积转移了。于是，岳父又去了一趟苏州，继续住院对症治疗。最后的几天，岳父感觉身体被掏空了，吵着要回老家。回到家，他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，岳父去了一次柘貌河北大圩，看了一下他的爸爸妈妈的坟。而后，靠着他爸爸妈妈的坟，他又为自己选择了一块墓地，关照我一定花时间尽快弄一下。岳父坦然面对生死，又依依不舍。临终时对岳母说了一句措词不清的话：你要照顾好自己，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。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，说完后岳父就昏迷不醒了。
岳父，日子幸福了，您却不在了。您可知道，儿女们都非常想念您。我们会珍惜生命，珍惜幸福。此文写在岳父的三年祭日。
付光前，男，江苏高邮三垛，少游故里。茶余饭后喜爱文字。散文和诗词尤为擅长。高邮市作家协会会员；会员。精品散文《陪妈妈回娘家》《女儿出嫁了》入选年《中国当代文学精品选》。在《新华日报》《扬州日报》《高邮日报》《珠湖杂志》和众多
